楚枫有点舍不得。
“可以睡家里，”叶檀清惊讶于楚枫会问他，但很快给出建议，“明天早点起床去学校。”
周一，第一节课是八点半。
楚枫六点半起床，让司机开车送他去学校，能赶着上课，就是得很早起床。
窗外的阳光落在床单上。
楚枫握着叶檀清的手，按摩似的揉他掌心穴位。
“算了，我傍晚就走吧，怕起不来。”
反正叶檀清要住院，明天也不会跟他返校，他自己早走晚走都得走，没什么区别。
有阳光洒在他俩交握的手上，
手指一个比一个细长，是那种修长白皙的漂亮，指尖干净透粉。
叶檀清垂眼看，食指悄悄勾住楚枫的手指。
这是不是在牵手？
像是灵魂被浸泡在暖融融的温水里，类似治愈系的舒服。
修仙小说里灵泉入体就该是这种……
叶檀清感觉脑袋晕晕的。
他现在需要闭上眼睛躺着休息。
又舍不得不看楚枫。
“哎，”楚枫把玩着叶檀清的手指，猛地想起一件事，“你让我留心李叔，认真的？”
“认真的。”叶檀清知道楚家父子都很信任李诚，正要多说几句他的猜测，就看楚枫直接点头了。
“哦，那我劝我爸把他换掉。”
“……”
直接换掉。
叶檀清沉默看着楚枫。
因为昨晚他告诉楚枫要小心李诚，
当时楚枫说李诚比他亲近，并不相信他的话。
怎么——
忽然就信了？
第214章 庸人自扰
“……”
叶檀清感到意外。
“干嘛，”楚枫回头看见床上人的眼神，撇嘴，语气有失落但也有坚定，“虽然这些年李叔对我们…但是吧，宁杀错不放过，不是论情谊的时候。”
其实昨晚听见叶檀清说要留心李诚。
楚枫那会儿心里就咯噔一下，下意识反驳李叔不可能有问题，忠厚老实，对他和他爸都很好。
还告诉自己不能把捕风捉影的话听到心里。
直到刚才发现自己又在琢磨这事儿。
琢磨李诚有没有可能……
楚枫就觉得，干脆想办法换了吧。
不能拿情谊赌他父子俩的命运。
换了踏实！
实际上，只要现在有人跟他说怀疑谁有问题。
他都得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，
尽早提前料理掉。
道理很简单，公司缺了谁都能运作，没必要冒着再次破产的风险，因为情谊，保留着疑似是祸患的人。
可以笨，但有人提醒的时候不能犯倔。
他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。
楚枫得避免这种情况。
“…我没有证据。”叶檀清说。
楚氏破产会发生在几年后，
现在的李诚还是无辜的，没做过坏事。
他们就不好提前追究。
而且前世破产的细节现在查无可查，
到底是不是李诚动的手脚，没有人能确定。
所以叶檀清补充：“不怕冤了他？”
就这样直接料理的话。
“不怕，”楚枫懒懒的垂着眼，缓声回，“又不是要把李叔赶走，家里工厂多的是，给他分一个小厂过去上班，从秘书到工厂小老板，对外宣布的时候也不会下他脸面，往后逢年过节的，还能来往。”
只要李诚踏踏实实当厂长，下半辈子能吃喝不愁。
他这些年跟在楚爸爸身边有苦劳。
这样也不算亏待他，
调个岗位而已。
叶檀清看着楚枫周详打算的样子，不想泼冷水，却不能不泼冷水。
“你爸不会听你的。”
楚枫愣住：“昂。”
“……”
是啊，他俩在这儿说的天花乱坠，有用吗。
公司归他爸管。
俩刚上大学的学生怎么插手？
对视着沉默一会儿，楚枫挠头：“等我爸买饭回来我跟他提一下，看他什么反应。”
叶檀清闭上眼睛：“…做好会被否定的准备，不要吵架，我头晕。”
“头晕？那你躺一会儿。”
楚枫起身挪开压着的薄被子，转头看看空调温度，只有22度，难怪有点冷，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，给调到26度。
接着帮叶檀清把被子拽好。
掖被子的时候，他摸了摸叶檀清的脸颊。
“气色好差，心疼。”
“……”叶檀清呼吸一窒，睁开眼睛茫然的看楚枫。
楚枫撤手：“好好、我不打扰你。”
他没离开病房，因为肚子饿了。
坐在叶檀清床边的皮沙发里，等着他爸买饭回来。
手机在他自己病房里没拿。
楚枫懒得跑回去，就团着抱枕随便歪倒，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也眯一会儿。
当然睡不着，脑子里不停琢磨着。
待会儿怎么跟他爸说…
病床上。
叶檀清悄悄睁开眼，楚枫头顶对着他的床，发旋儿处的头发蓬松乱翘着，很可爱，又垂眼看看被楚枫掖好的被子。
唇角勾起的弧度扩大一点点。
闭眼，假寐休息。
难得的好时光。
*
十五分钟后。
楚枫坐在沙发里表达不满：“爸，怎么全是素的？”
炒西葫芦，白灼菜心，清汤娃娃菜，无糖糙米饭，洗过的几根小黄瓜。
“这是我的饭，你俩的在保温盒。”
楚爸爸去洗手间洗了把脸，可算是坐下了。
其实他可以找护工来看孩子。
但他不想错过跟儿子难得的相处时间。
想伺候儿子想疯了，平时楚枫跑的不见影儿，哪有机会啊。
“党参乌鸡汤，青菜猪肝粥，”楚枫打开两只保温盒，另一个盒子里是，“玉米排骨汤，瘦肉粥，叶檀清你想吃哪个？”
病床上坐起来的人回答：“都可以。”
“少见，”楚爸爸把面前的饭菜摆好，侧目看楚枫，“你还知道问问人了？”
楚枫一愣：“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自私自利吗？老楚同志。”
“嘿嘿。”楚爸爸笑笑不说话。
就感觉他下去买个饭，俩孩子关系忽然好转了。
而且他儿子看着心情不错？
稀奇的很。
移动餐桌已经被楚爸推到合适位置，叶檀清手肘落在桌上，等着放饭。
楚枫把乌鸡汤那份给叶檀清，他知道猪肝比较补血。
干饭！
三个人埋头吃饭。
楚枫夹了两筷子他爸的菜。
“没放盐啊？”
老楚回答：“你不是叫我少油少盐？”
他可是认真执守约定的，
最近也确实瘦了点，虽然不明显。
“昨晚餐桌上没见你少吃两口。”楚枫看了看他爸双下巴，白白胖胖的样子，其实他爸就算胖也不难看。
毕竟五官挺端正，眼睛还是狭长双眼皮。
这会儿穿着黑色短袖，肥肚腩，脖子戴着一条金链子的大翡翠玉坠，气质有点暴发户还有点黑帮老大的架势。
出门绝对够唬人，看着就不好惹。
楚爸烦的很：“昨天是昨天，那能一样？老子一个月就吃一顿好饭，你军叔说蹲大狱的都比我油水儿足，一把年纪了你还叫我活受罪，老子吃点肉咋了…”
一边说，一边往嘴里塞娃娃菜。
命很苦的样子。
“你现在多少斤？”楚枫问。
楚爸来精神了：“刚在楼下大堂称的体重，187斤，牛不牛？”
等于已经瘦了17斤！
“你这个身高和年纪，瘦到160斤就行，以后每个月可以吃一顿放纵餐，随便吃。”楚枫主要是怕他爸太胖，三高又找上门。
楚爸先是一喜，很快撇嘴：“我自己在家吃啊？不是我说，你学业再忙一个月至少也回家一趟，干什么呢，去上大学就不搭理我了，人小叶还每个月都陪我吃饭呢，小叶不比你忙？课也不见你上，一天忙啥呢也不知道。”
从开学到现在四个多月。
除了楚爸上个月去大平层，跟楚枫达成约定那回，父子俩就没见过面。
楚枫一开学就跟温小年玩疯了，天天泡酒吧里。
哪有空回家看老父亲。
“…他每个月都来咱家陪你吃饭？”楚枫诧异，回头看了看病床上。
难道这不是叶檀清第一次来他们家吗。
楚爸爸回：“那可不！你以为小叶跟你似的，人家高考完暑假还来家里住了一个月，天天陪着我，打高尔夫，钓鱼，跟着我进工地，还给我煮醒酒汤呢，指望你？哼。”
“？”楚枫咬着筷子转头看叶檀清。
叶檀清冷漠脸，低头喝粥。
“……”
等等，楚枫心说。